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欧盟碳价格屡创历史纪录。 欧盟碳价一路上涨，突破5月17日56.43欧元/吨的历史高点。就在十天前，欧盟碳价刚刚突破50欧大关，比今年年初上涨了50%以上，比2005年欧盟排放交易体系刚启动时的20-25欧/吨翻了一番。
5月6日，德国总统默克尔刚刚在第12届彼得堡气候对话开幕致辞中宣布，德国将进一步提高减排目标，2030年，其温室气体排放量将比1990年减少65%，高于欧盟减排55%的目标，实现净零排放的时间将从2050年提前至2045年。
国家气候战略中心战略规划部主任柴表示，欧盟碳价格上涨与欧盟碳市场第四次改革有关，改革收紧了配额分配。欧盟也在密切部署与碳市场挂钩的碳边界调整机制，这将对钢铁、水泥、电力和化学品等高碳产品的贸易产生影响。
欧盟碳价为何翻番
欧盟国家不断提高的碳中和等气候目标将欧盟碳价格推至历史新高。在这方面，欧洲委员会负责欧洲气候政策的第一副主席弗朗斯蒂默曼斯公开表示，决策者干预市场以应对价格上涨是不明智的。
“这是市场机制。如果要达到目的，我觉得价格应该比50欧元的价格高很多。但这完全取决于市场。”弗朗斯蒂默曼斯说。
碳价格上涨对气候行动有积极影响，这意味着欧洲的许多商业决策将自动考虑自己的气候影响。一些分析师认为，二氧化碳的价格需要达到每吨近100欧元，这样可再生氢燃料和污染替代品等绿色工业技术才能具有市场竞争力。
根据德国能源智库Agora Energiewende的分析，到2030年减排65%，是德国在2045年实现零排放的必要途径。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德国需要完全退出燃煤发电，将可再生能源发电的比例提高到70%左右，并在近十年内增加1400万辆电动汽车投入使用。
Agora Energiewende执行董事Patrick Graichen表示：“德国政府的新气候承诺进一步证明，全球对碳中和的竞争正在进行。德国工业界也加入进来，希望成为相关技术的前沿。其他G20国家也应该调整自己的气候目标，以免落后。”
德国环境与发展组织“德国观察”的气候政策专家奥尔德格卡斯帕(Oldag Caspar)认为，低碳或回收碳产品将比大多数人预期的更早占领全球市场，未能及时做好准备的国家可能会发现自己处于劣势。但全球碳中和商业模式的“竞争”才刚刚开始，结果还是难以预料。
碳价还有上涨空间
一些成员国对高昂且不断上涨的碳价格提出了反对意见。此前，欧盟碳价格的快速上涨导致波兰要求欧盟委员会干预。
ClientEarth欧洲环保协会北京代表处首席代表、中国项目负责人狄龙认为，欧盟碳排放交易体系中的高碳价有利于气候行动，这意味着欧洲企业在做出商业决策时会自动考虑对气候的影响。
欧盟对碳价格没有设定上限或下限，有相应的机制允许欧盟在价格上涨到目前情况无法解释的水平时介入市场。
与欧盟的高碳价相比，中国的碳价要低得多。截至4月29日，中国碳试点碳价在5.53-42.02元/吨之间，其中深圳碳价最低，为6.44元/吨，北京碳价最高，为47.6元/吨。在此之前，中国试点碳价的历史峰值为122.97元/吨，约为欧盟最高碳价的1/3。
北京绿色交易所总经理梅向记者表示，在过去8年的碳市场运行试点阶段，每个试点都或多或少地进行了碳价格监管的研究和相关规定。碳价格控制的主要措施包括设定价格区间，即最高限价和最低价，价格偏离过大时拍卖或回购配额等。“我相信，未来全国统一碳市场将参照试点阶段和国际经验，采取更加系统合理的价格监管设计和安排。”
柴认为，碳价格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该地区减排成本与配额供求之间的关系。中国碳价低于欧盟很正常。与此同时，碳价格水平还应考虑其对经济的影响，特别是对出口敏感行业，这些行业被欧盟豁免。
蓝迪说，如果欧盟有更高的碳价格，那么中国的碳市场将更容易接受更高的碳价格。目前中国碳市场只包括电力行业，但预计近期还会包括钢铁、水泥等其他高排放行业。更高的碳价格将非常有助于中国实现碳峰值和碳中和的目标。
奥尔德格卡斯帕告诉记者，全球碳价格可能会上涨，这也将影响中国。“比中国更有气候野心、碳价格更高的国家可能会敦促中国政府采取行动。这些国家将有兴趣与碳价格或气候目标相似的伙伴增加贸易。因此，中国可能会逐渐失去出口市场。”
能否统一全球碳定价体系
在提出新的气候目标的一天后，德国总统默克尔在接受彼得堡气候对话采访时表示，在全球范围内建立统一的碳定价体系是非常可取的，并且必须逐步引入这一价格。
默克尔不是第一个提出全球碳定价体系的人。事实上，联合国和世界银行多年来一直在推广这一想法，与许多发展中经济体合作引入碳定价，如墨西哥、哥伦比亚和乌克兰。
蓝迪认为，随着世界朝着碳中和的目标前进，在全球范围内促进碳定价非常重要。但基于《巴黎协定》“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原则，“单一全球碳价格”是不可能的。
除了违反“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之外
原则之外，梅德文认为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在历史排放、减排成本等方面存在着巨大差异，简单粗暴的统一全球碳价，将造成对发展中国家实质上的不公平。采取差别碳价则尊重了全球各地、世界各国不同的具体国情和经济发展阶段，不同行业在不同国家和地区具有各不相同的减排成本，这符合碳市场“用整体较低的成本实现全社会减排”的初衷。但是差别碳价如果长时期存在，且差价过大，则可能导致高排放企业从碳价高、减排成本高的地区向碳价低、减排成本低的地区转移。
Oldag Caspar表示，德国工业界和默克尔领导的政党中有很大一部分人赞成对工业和能源实行全球碳价格。这是一个有趣的想法，可以推动全球气候努力，“尽管我不认为它能在未来10年内实现”。
欧盟碳边境调整机制影响多大
ETS是欧盟主要的碳定价工具，涵盖发电部门、工业和欧洲内部航班的排放，约占欧盟总排放量的40%。这个总量管制与交易体系，设定了配额上限，并通过拍卖等方式分配给参与者。
然而，碳泄漏的风险仍然存在，即企业为了控制成本而将其活动转移到气候规则较宽松的国家。碳泄漏扭曲了交易体系，不利于减排进程，这种风险或许可以通过免费给予ETS部分配额来避免。
欧洲经济问题政策研究智库Bruegel副主任Maria Demertzis认为，碳泄漏的风险应该通过引入碳边境调节机制而不是ETS来解决。这种处理碳定价竞争力方面的政策工具的转变，既可以避免国内碳市场的扭曲，又可以保证与国际竞争者的公平竞争环境。
太和智库高级研究员、太和智库欧洲中心主任、前世界经济论坛主管托斯登·耶里尼克在参加“绿色发展论坛暨‘碳中和实践之路’专题研讨会”时曾表示，目前各方都同意将环境原则进一步纳入政策和经济协议的主要考虑因素，消除市场上的不公平，并做出成本投资决策。然而，在引入广泛的碳边境调整机制、排放交易系统和全球二氧化碳或其他温室气体税收制度方面，各方仍然存在分歧。
中信证券分析称，欧盟碳边境税2023年或将率先在水泥和电力行业开征，预计将影响全球贸易格局。
柴麒敏表示，经过国家气候战略中心的初步评估，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近期对中欧贸易不会有大的影响，直接成本约为2亿欧元左右，但此类单边措施的间接影响是较大的。研究结果表明碳边境调节机制并不利于各方合作应对气候变化和提高行动力度，而且抹杀了国家间发展阶段、历史责任、产业分工的差别。
龙迪认为，欧盟拟实施的碳边境调节机制目的是促进欧洲采取更有雄心的气候行动，同时避免对某些行业产生负面影响。欧盟担心，随着未来几年碳排放成本的上升，高碳产品的生产商会将生产转移到欧盟之外，而不是投资于低碳生产技术，从而产生“碳泄露”。
同时，欧盟必须遵守WTO规则，因此碳边境调节机制不应成为贸易壁垒，也不应使贸易伙伴处于不利地位。因此，欧盟必须将碳排放成本平等地适用于在欧盟生产的公司和向欧盟进口的公司。
“如果设计得当，并与中国和其他贸易伙伴认真谈判，相信碳边境调节机制不会阻碍中欧气候合作。这甚至可能起到推动作用，因为随着中国全面实施碳定价，可能会看到碳边境调节机制的好处。”龙迪说，如果欧盟和中国等关键地区实施碳边境调节机制，碳排放量将有效地计入全球贸易，这无疑将有助于推动全球碳市场的发展。
此前欧盟委员会的“经济复苏计划”曾测算，根据不同的范围和条款设定，碳边境税每年大约可以为欧盟带来50亿至140亿欧元的额外收入。
